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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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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她真是太愚蠢了!

——好比別人說要春節回家,她滔滔不絕講了兩個小時的搶票和擠火車攻略,結果特麽的,人家直接包機回家!

浪費表情!

此時,秀秀正坐在寬大舒適的馬車裏,柔軟厚實的熊皮墊子讓人幾乎感覺不到馬車的顛簸,暗格裏塞滿了各種點心、話本,閑了可以下棋、彈琴(雖然她不會),累了還可以扯過羊毛毯子躺下睡一覺,到飯點了自有人送來熱騰騰的飯菜,下車撒尿還有婢女拉帷布遮擋、打水凈手……

要不是一路沿途換馬不換車,連夜奔走,秀秀還以為此次出來是為了游玩呢!

畢竟十幾架大馬車,上百個侍衛、婢女,哪裏像是要出去公幹的樣子。就這樣,朝陽公主還一臉歉意地表示‘因為要趕路所以只能輕車從簡’。

(好想推翻統治自己做皇帝啊!怎麽辦?)

五天後,眾人到了西受降城。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此時已是九月初,洛陽的銀杏未落盡,可是西北一帶,卻已經是狐裘不暖錦衾薄了。

時間緊迫,李思安一到邊界,也顧不上和西受降城的城太守打哈哈,連忙讓他把向導叫來,一行人稍做休息補充幹糧,便又出發了。

秀秀穿成個球形坐在馬車裏,恨不得躺在炭盆上取暖,眼下雖然沒下雪,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牙齒咯咯打架——大冷天出門,容易麽?

才到申時,天就已經黑壓壓的,向導老陳望望天,說今晚會有大雪,眾人不得不停下安營紮寨。

在等晚飯的時候,秀秀偷偷跑去徐六郎的帳子,看見他正一筆一畫,把白天看見的地形描繪下來。

秀秀觀察了大半天,忍不住開口,“你這樣要畫到猴年馬月?”這種寫實的風格,沒有大半年,根本就弄不完!

難道要在西北一帶吃雪喝風過年嗎?

嗷!苦逼的人生啊!她為什麽要跟來?

六郎作畫被打擾,有些不高興,“難道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好歹姐高中的時候也學過三年的地理,畫了簡略地圖有什麽難!秀秀拿起筆,“看我的!”她一邊畫一邊解釋,“為了精準,地圖和實際的比例要確定,比如圖上一寸等於現實中的十裏;地圖的四個角標明東南西北,先確定大的位置;這個彎彎的形狀代表的是河流,用箭頭標註河流的方向,點點點代表的是沙漠;綠色代表的是森林……”秀秀唰唰唰,一下子就畫出一幅用點線面勾勒出來的地圖。

六郎一點就透,他指著地圖中的山丘位置,“這個一圈一圈的圓環是什麽意思?”

“這是等高線!你可以設定一圈為一百米,假設山高有六百米,那就畫六圈。不規則的圓環就是山體的形狀,這邊的環套得密集處,就說明山坡比較陡,這邊環套得比較疏落,就說明山坡比較緩。”

六郎如醍醐灌耳,“秀秀姑娘真是聰慧過人,如此一畫,確實簡單明了,繪制又快捷許多。我們可以叫其他人幫忙繪圖了。”

秀秀十分不好意思,“這是先人想出來的。我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哦?”六郎十分有興趣地追問,“敢問是哪位先人?”

“高人不愛名利,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秀秀連忙岔開話題,“唉~可惜不能飛上高空查看地形,若是能像燕雀一般飛起來,豈不是比用腳丈量更方便?況且從平地上看和從高空上看的地形,內容相差很大。”

六郎聽聞思索片刻,突然興奮起來,“你說的很有道理,人不能飛上天,但是風箏和孔明燈可以啊!人無翅但可借勢。”徐六郎把筆一丟,“我去稟報公主。”連大氅都顧不上穿就匆匆出去。

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夜,如同一張巨大的白毯覆蓋整個大地。因著要回去找工匠紮大風箏,李思安便又撥出一隊人馬返回西受降城,其餘人繼續上路。

李思安等人剛行走不到十裏,老向導陳叔便喊一聲,“停!”眾人面面相窺,不知何意。

他瞇著眼睛望天,耳朵微不可查地抖動,片刻之後,他很肯定地說,“雲端上有突厥人的鷹哨。”

李思安一身英氣勃勃的紅色騎馬服,外著銀狐鬥篷,她思量,“有多少只鷹哨?”

“鷹哨一般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

李思安扭頭回望,“霍三郎可在?”

侍衛隊伍中走出一個英俊高大的玄衣青年,最引人註意的是他背上的一張角雕玄鐵大弓,風吹過弓弦,發出金破玉碎之聲。

青年抱拳施禮,“霍三郎在此!”

“你能把那鷹哨射下來嗎?”

霍三郎仰頭觀察之後才回答,不慌不忙道“鷹哨於雲端之中,距離太遠,今日風太大,三郎的箭到達不了那麽遠的地方。”

侍衛隊伍中又走出一相貌平平的青年,他對著李思安拱手,“稟公主,何大郎有辦法把鷹哨引下來。”

等到李思安的同意後,何大郎從懷裏拿出四截長短不一的細竹子一起放到嘴裏吹,普普通通的竹笛,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竟然吹出了宛如鳥雀的笛聲,時而尖銳清亮時而低沈婉轉,若不是親眼所見,眾人還以為置身於百鳥林中呢。

霍三郎動作迅速地解下大弓,搭上精鐵打造的白羽箭,深吸一口氣,把弓拉至大圓而後朝天——

天空傳來幾聲高亢的鷹嘯,兩個黑點沖破雲層,正向著眾人俯沖而來。

霍三郎左眼瞇起,視線不停地追逐那兩只鷹的身影,突然,他毫不猶豫地松開手,嗡嚶一聲,手中的利箭便破空而去——

眾人屏氣凝神,目光隨著白羽箭而去。

呺——兩聲慘烈的鷹嘯劃破天際,只見那兩只黑鷹正急急掉下。

好箭法!竟然一箭雙雕!要不是時機不對,大家肯定要圍著霍三郎探究一番。

李思安的臉上並無喜色,“雖然鷹哨被除,但是突厥人見鷹嘯久久不回,必然會發現情況有異。衛風,現在我們有多少人會繪圖?”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白衣中年男子立即作答,“回公主,一共有十人。”

“馬上把人馬分成四支隊伍,橫向間隔10裏,分別往東、西方向走。不管繪圖的進度如何,半年之後,你們一定要回到洛陽。徐六郎,把你們帶來的羊皮紙和繪圖工具分給其他的人,衛風,你把令牌發下去給大家,憑此令牌,可隨時向我大唐的城守征用物資和庇佑。路仁甲、衛風、徐六郎、霍三郎、陳叔……你們跟著我往北走!”

衛風面色大駭,往北直走深入突厥內地,最有可能遇見突厥人,危險比其他方向的都大。“公主不可,您身為金枝玉葉,怎麽能以身犯險?您還是,”衛風被李思安堅決的眼神直視得說不出話來。

寒風溯面,眾人心裏都有些茫茫然,才出大唐地界沒幾天就要分頭行動,也不知道日後會如何。

李思安環視眾人,鎮定自若地道“此次出行,危險重重,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六娘今日站在了這裏,就不會兩手空空地回去;但凡是有利於大唐的,我都願意拼力一試。六娘代陛下向大家保證,只要諸位能為大唐立下功勞,我李家,是不會虧待大家的。為我大唐萬世基業,身死無懼!”

在場之人的心緒被朝陽公主的一番話激蕩,紛紛跟著大喊:“為我大唐萬世基業,身死無懼!”

“好!”李思安豪爽大笑,“千河,拿酒來!”

一旁的青衣婢女立即拿出溫熱的烈酒,一一分發給眾人,李思安舉起酒盞,“今日我與諸位飲了這盞酒,祝諸位萬事順利!”一飲而盡!

眾人也跟著一飲而盡。

一盞烈酒順著喉管流到心裏,流到四肢百骸,渾身火辣辣的,只覺得滿腔熱血,縱然身處於冰天雪地裏,也不寒不懼!

“好!這酒盞諸位先留著,日後咱們再在洛陽的鹿鳴苑豪飲!”李思安把酒盞塞進懷裏,鞭子一甩,“再會!”

棕紅色駿馬馱著少女飛奔而去,馬蹄踏起細細碎碎的雪,大氅翻飛,露出火紅色的騎裝,天地間飛揚著唯一一抹紅色,比火焰還奪目耀眼,美得驚心動魄。

眾人喊道,“公主保重!”

李思安回頭,在風中大喊,“我們洛陽見!”,笑得隨性灑脫。

路仁甲等人見公主已經率先上路,立即揮起馬鞭,趕緊跟上。李思安的目的是由她來吸引突厥人的註意,好叫其他隊伍能細致地繪圖。

果然不出所料,三天後,李思安一行人和突厥人碰上了。

遠處白茫茫的一片,一群黑影飛奔而至,約有百來人,個個身形魁梧,騎著高頭大馬,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揮舞著雪亮的大刀,越來越近了。

李思安一身紅裝,端正身子騎在馬背上,面無懼色,如紅梅傲然挺立——盡管她身後只有十幾人。

突厥人一見到李思安,紛紛怪叫起來,他們一向是掠奪慣了,也不勒韁繩,帶著嗜血貪婪的笑容沖過來。

李思安不躲不閃,眼看就要被馬群撞上——

霍三郎迅速取下弓箭,不用刻意瞄準,連發五箭,咻咻咻,利箭破空而去,準確無誤地射進了最前面的五匹馬的腳關節,馬匹嘶鳴倒地,連帶著馬上的人也被甩了下來。

後面緊跟著的人即使立即勒緊韁繩也來不及了,只能連人帶馬地沖過去,被自己的同伴絆住,跟著也被絆倒……

一切如米諾骨牌效應。

等他們停下步伐,隊伍已經損傷了一小半人馬。

突厥人受挫,十分憤怒,惡狠狠地盯著李思安,像狼一樣的兇狠,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李思安仿佛沒看見他們眼裏的惡毒,反而微笑地評價一句,“突厥人也不過如此。”

秀秀:嗷~女王!

☆、誰是獵人?

“停——”突厥人中有人喊了一句,那群突厥人立即停止了動作,只是眼神還是森森然欲撲人。

下命令的是一個非常高大魁梧的青年,滿臉的絡腮胡子中勉強可以看出他有個挺直的高鼻梁和一雙熠熠生輝的深邃眼睛,身上的金飾品分量頗重,可見是個地位高的。

他騎著俊馬從人後緩緩走出,熱切又迷戀的眼神自從落到李思安身上就沒離開過,“美麗的姑娘,你叫什麽名字?”自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對她勢在必得。

李思安微擡下巴,語氣略冷清,“大胡子,你又是什麽人?”臉上的高傲,比草原上初升起的月亮還迷人又美麗。

他伸手在胸口按了按,只覺得自己的心嘭嘭作響,仿佛馬上要跳出來飛到那美麗的姑娘身邊。他們草原的漢子追逐喜歡的姑娘,就要像黑鷹撲兔子一樣迅速,像雪狼抓綿羊一樣準確,思及此,他立即向前,對著李思安開口唱起來:

“啊~啊~啊~

遼闊的草原上升起來一輪圓月,

像我心愛的姑娘;

那皎潔的圓月是你的臉龐,

那溫柔的月光是你的眼神,

月光照亮了黑夜,

也照進了我的心裏;

我是那飛馳天際的雄鷹,

只為尋找月亮的家,

尋找我可愛的姑娘;

我是那跳躍山崖的黃羊,

只為更加靠近月亮,

靠近我美麗的姑娘;

我是那蔓延大地的野草,

只為得到那月光的照耀,

得到我心愛的姑娘的喜愛~”

高亢的歌聲跟著寒風傳遍四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他的心聲。他停下來定定地看著李思安,青年的眼神更加狂熱,李思安卻噗嗤一笑,笑靨如花,但是沒有作答。

他眼神有些暗淡,回頭對著那群突厥人說了一句突厥語,身後的突厥人立即唱起來:

“美麗的姑娘喲~

你還在猶豫什麽?

是嫌棄彩禮不夠多?

還是嫌棄那小夥兒不夠強壯?”

那群突厥人邊唱邊跳,有些用手裏的武器相互敲打,發出有節奏的擊打聲;有些則在馬背上搞起了各種高危動作,展示自己的馬術:

“阿史那勒托是誰?”

那青年立即唱答,“阿史那勒托就是我!”

“阿史那勒托的綿羊有多少只?”

“嗨!數不清!比天上的雲朵還多。”

“阿史那勒托有多少匹馬?”

“嗨!數不清!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阿史那勒托有多少個奴隸?”

“嗨!數不清!比地上的草根還多。”

“阿史那勒托是誰?阿史那勒托是澤托可汗的侄子,阿史那勒托是右廂察!”

“阿史那勒托是誰?阿史那勒托是我們草原上的英雄,是明天的太陽!”

“他身強力壯,他威武鋼壯,他能馴服最烈的馬,他能射下最快的羊;他能打死最狡猾的狼……”

“嫁給阿史那勒托,你將會有數不盡的牛馬,剪不完的羊毛!還有一串串的狼牙~”

……

秀秀看著那群又唱又跳的人,嘴角抽抽,這畫風不對啊!難道是印度阿三上身?她知道朝陽公主長得傾國傾城,可是一見面就求愛,這草原人的愛情來得也太快太猛烈了吧。

衛風等人的默契十分好,只是幾個眼神,就迅速地交換了信息——阿史那勒托,突厥上一任可汗阿史那骨祿的小兒子。

阿史那骨祿死後,因阿史那勒托年紀太小,可汗之位被阿史那骨祿的弟弟阿史那默綽繼承,理論上來講,等阿史那默綽死後,可汗之位應該歸還於阿史那勒托。

可是眼下,阿史那默綽的兩個兒子分別被封為左賢王、右賢王,阿史那默綽的岳父汗納布被封為左廂察。而阿史那勒托只得了一個右廂察之位。

上面壓著那麽多比他還位高權重的人,阿史那勒托根本沒能接觸到核心的權利。他的位置,尷尬又危險。

等突厥人唱歌完畢,李思安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情,“你說你是阿史那勒托,你有什麽憑證?”

阿史那勒托聽聞,立即脫下外面的大袍,挺起腰桿,“憑證在此!”露出環繞在腰間的鷹形金腰帶,金光燦燦又沈甸甸的,估摸重量有四斤以上。

(土豪,你的腰還好嗎?)

李思安笑了笑,眼眸波光流轉,“我叫李思安,我是大唐人。”

阿史那勒托急忙回答,“我不介意!你做我的女人吧。”

李思安挑眉,“你?”馬鞭一揮,在空中隨意劃下一大弧度,她語氣輕快地說,“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嫁給世間任何一名男子,我憑什麽嫁給你?”話間流露出的自信,沒有人認為她是大言不慚。

阿史那勒托憤怒得臉紅,他出生高貴,長相英俊又力大無比,從沒有人敢當面輕視他!“只要我願意,我想娶誰就娶誰!即便你是神女!”

李思安清脆的聲音逆風傳過來,“我不是神女,不過我是大唐的朝陽公主!”阿史那勒托的心涼了,叔叔忌憚他多時,是不會允許他娶大唐皇帝的女兒的。

阿史那勒托的忠實擁護阿雷多一聽聞那美得不像話的姑娘是大唐公主,立即拔刀相向,“這裏是突厥,你們偷偷跑來,一定是不懷好意!主人,就讓我砍下他們的頭顱獻給長生天!”

李思安連看都不看阿雷多一眼,略帶嘲諷地說,“失敗的人總是比較善於找借口的。阿史那勒托,你們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趕緊讓開,別當我的路!”

被心愛的姑娘看不起,阿史那勒托又羞又怒,“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我娶定了!阿雷多,把他們‘請’回去!”

“就憑你們?路仁甲!”

路仁甲一個鷂子翻身,就從隊伍後頭飛躍過眾人頭頂,輕巧地落在了阿史那勒托和李思安兩人的中間。

阿雷多是個身材非常魁梧的大漢,他看見路仁甲的身高體型才有他的三分之二,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樣的小綿羊,我一刀能砍死三個。”說完,他舉起厚重的大刀,向路仁甲揮過去。

路仁甲也不惱,笑呵呵地揮手,雄渾的內力掀起地上厚厚的冰雪,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那群突厥人撲去,嘩啦——

路仁甲連發三掌,鋪天蓋地的雪把那群突厥人埋得嚴嚴實實,除了阿史那勒托。

李思安笑晏晏看著阿史那勒托,“如何?”

阿史那勒托內心十分驚駭,一個其貌不揚的大唐人,武功竟然如此厲害?若是能把李思安娶到手,帶來的利益可想而知!到時候還怕不能報殺父之仇?他面上不顯仍是豪爽大笑,“我們突厥人的武功雖然沒有這位兄弟那麽厲害,可是其他的,你們肯定比不過我們!公主,不如咱們比試比試,你們若是輸了,你就要嫁給我,如何?”

就等你上鉤了!李思安竊喜,面上裝模作樣地反對,“有什麽好比試的?你肯定是比不過我!”

阿史那勒托激她,“難道公主是膽小鬼嗎?”他嘆一口氣,“唉~大唐公主也不過如此!”

李思安‘氣得’用鞭子指著他說,“比就比!你輸定了。路仁甲,把他們放出來!”

路仁甲出掌發力,雪迅速被卷走,露出了突厥人的腦袋,他們接觸到新鮮的空氣,被憋紅的臉,不斷地咳嗽,過了好久才自己從雪堆裏跑出來。

李思安問道,“你想怎麽比?”

阿史那勒托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這裏荒蕪一片,什麽都沒有,我的部下都受傷了,你要是強行比試也勝之不武。你看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們先去我的駐地,好好休息,明天再比個痛快!我必定讓你心服口服!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去我駐地?”

李思安昂著頭,驕傲地說,“我乃大唐公主,天下間就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她鞭子一揮,“前面帶路!”

阿史那勒托暗自得意,“公主,請跟我來~”

“公主——”衛風等人忍不住出聲,“小心有詐!”

“不必勸我。甭管他是油炸還是清蒸!我還怕他不成?”她鞭子一甩,立即驅馬前行,一幹人等只能無奈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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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

距離阿史那勒托的駐地還有一兩裏地,就看見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明艷少女騎著一匹白馬飛馳而來,隔著老遠就歡快地大叫,“勒托哥哥,您回來啦~”

白馬載著少女,轉眼就到眾人眼前,那少女身上首飾滿滿,看來地位不低,她的兩只眼睛因為看見阿史那勒托而變得神采飛揚,她嘟嘴,“大人,你們今天怎麽回來得那麽遲?”

阿雷多唯恐在大唐人面前丟臉,不得不出聲呵斥自己的妹妹,“珠娜,不得在客人面前無禮。”

珠娜這才發現阿史那勒托身後跟著一群人,穿著打扮和他們不一樣,卻個個氣度不凡,尤其是為首的那個紅衣女子,居然輕而易舉地把她比了下去,她有些不爽快地問,“你們是什麽人?”

阿史那勒托怕珠娜的小性子惹得李思安不高興,連忙道“珠娜,他們是我請來的貴客,你快點回去跟柯勒媽媽說,叫她準備好酒好菜。”

珠娜見阿史那勒托的眼神一直落在李思安身上,女人的直覺讓她感覺不妙,便撅嘴,“我不!”

阿史那勒托在心愛的姑娘李思安面前威風受損,有些不高興,“快去!”珠娜的眼角立即紅了,“哼!”說完便高高興興地來,難難過過地跑了。

阿史那勒托有些尷尬地向李思安解釋,“珠娜只是有些嬌蠻,人並不壞。我一向是把珠娜當小妹妹看待的,有些把她寵壞了。”

李思安了然一笑,“我懂~身為上位者,哪個男子沒有幾個妹妹,你不用解釋的。”珠娜姑娘眼裏的愛意都要溢出來了,當然會看她不爽。

阿史那勒托:“……”好像越描越黑了,怎麽辦?

戴著藍色繡花頭巾的柯勒媽媽站在營地門口,一看見阿史那勒托的身影便樂呵呵地笑了,“小主人,您回來啦~”胖圓的臉上是和藹親切的笑容。

阿史那勒托一看見柯勒媽媽便忍不住給李思安介紹,“這就是柯勒媽媽,她是我的奶娘,從小看著我長大,像娘親一樣。柯勒媽媽,這是大唐的朝陽公主。”

柯勒媽媽看見阿史那勒托的神情,還有什麽不清楚,她偷偷打量李思安,呃,長得嫵媚又英氣不說,出身還尊貴無比,‘草原上的明珠’珠娜和她一比,都不夠看了。

對於柯勒媽媽看兒媳的眼神,李思安不以為意,落落大方地拱手,“柯勒大娘,您好。”

柯勒媽媽看見她行事端莊大方有禮,心緒萬千,面上卻笑得熱情,“公主不必多禮,快請進。我已經叫人準備好了帳子,請隨我來。”她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介紹,“貴客們,請先稍作休息,待晚宴準備好了,會有人來叫你們的。我們草原上的飲食,可能沒有你們大唐那麽精致,但是我們的宴會,一定比你們大唐熱鬧。”語氣間有滿滿的自豪,讓人聽了十分期待。

珠娜一路偷偷跟在李思安等人後面,看見柯勒媽媽先行離開了女客的帳子,便急急掀開門簾沖進去警告,“勒托哥哥是我的,我警告你,不要多想!”

李思安站在臥榻邊上,任由婢女千河服侍換衣裳,她淡淡地笑道“我可什麽都沒想。”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珠娜看見她不怒不惱更加生氣,不停質問道“你除了長得比我漂亮一點點,身份比我高貴一點點,你有哪點配得上勒托哥哥?你會牧馬放羊嗎?你會搭帳篷嗎?你會擠羊奶嗎?你會做馬奶酒嗎?你會烤肉嗎?”

被無視的‘人形柱子’秀秀毫無存在感地杵在一旁:“……”又漂亮又高貴又有權有錢,已經很牛逼了,好嗎!

就技術層面而言,投好胎比投好□□還困難啊,有沒有!

李思安一揮手制止珠娜的話,漫不經心地說,“我什麽都不會。我是公主,自有下人幹活。”

李思安換了一身嫩黃色的裳裙,亭亭玉立如三月枝頭嬌嫩的迎春花。她看了看衣裳的繡紋,又吩咐千河把金絲繡翠羽大氅拿出來搭配。

珠娜假裝不在意地瞄了一眼李思安的華衣美服,很快又一臉得意和驕傲的表情,“勒托哥哥身為左廂察,掌管著十萬兵馬,他的妻子,自然是要身先士卒,幫忙管理族人、牲畜。”

“哦!”李思安一邊用手撫平衣擺上的褶皺,一邊詢問,“你們草原上能幹活的姑娘千千萬萬,你的勒托哥哥娶得過來嗎?再說了,”

她擡眼淡淡地掃了珠娜一眼,無形的威嚴壓得珠娜心裏一驚,即便是勒托哥哥都沒那麽讓她害怕。“你應該去找你的勒托哥哥表明心跡,而不是來我這裏示威。他要是不願意,即使你把全天下的女人都趕走,他也不會娶你的。”

“哼!”珠娜被她說中痛腳,又氣又怒,便氣咻咻地甩手走人。

秀秀在內心腹誹:李思安是誰?她爸爸是皇帝,爺爺是皇帝,太爺爺是皇帝,她太奶奶也是皇帝!珠娜你一個養殖能手是比不過她滴!還是乖乖認命吧。

李思安隨意掃了秀秀一眼,秀秀立即覺得後頸發寒——停止腹誹,低頭數螞蟻、裝鵪鶉!

夜幕降臨天接地,有風無月星幾許,照映人間冰雪。烈火燒濁酒,難得一時歡樂。

營地中間的空地升起了一堆堆熊熊篝火,冬天的朔風吹來,柴木被燃得劈啪作響,也把熱量吹向四周,映紅了圍坐的人的臉。

架上的烤全羊正滋滋冒油,油滴落在紅火的炭上,立即躥起一尺高的火焰,烤肉的香氣攜帶著烈酒的熏香,混合著人們的嬉笑聲,在黑夜中被寒風傳得老遠。

營地的年輕男女圍著篝火邊唱邊跳,阿史那勒托不住地靠近李思安,不間斷地獻殷勤,“公主,您穿這身真漂亮!”

李思安歪頭反問,“難道我穿別的就不漂亮嗎?”火光映襯在她眼裏,顯得魅惑又純真,讓人忍不住沈淪。

咕嚕~阿史那勒托被她的笑容擊中心房,偷偷咽了咽口水,“都好看!”他扯過一個剛烤好的羊腿遞過去,“來,公主,嘗嘗這羊腿,焦香酥嫩。”

“還有這馬奶酒,不是我自誇,整個草原就我這裏的馬奶酒最香醇!”

“公主,嘗嘗這羊雜菌子湯,最養胃不過了。這菌子只長在阿達爾河畔,每年四月下雨的那幾天才生長。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年年都派人去采摘!”

“公主,你嘗嘗……”

坐在不遠處的珠娜一直聽見阿史那勒托不停地在叨叨叨,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從來都不知道能徒手殺狼的草原勇士勒托哥哥居然這麽多話,比鴉雀還鴰噪!

是可忍孰不可忍,珠娜站起來,端著一碗酒走到李思安面前,大聲說道“我要和你比試!輸的人不可以再肖想勒托哥哥!”

“……”全場寂靜,只有篝火燃燒的劈啪聲。

阿史那勒托率先回過神來,呵斥道“珠娜,不可以胡鬧!”

李思安微笑拒絕道,“不管你想怎麽比,你都會輸的!”她展露出大唐公主的美麗、驕傲、自信,像火焰一樣吸引人!

珠娜驕傲地昂著頭,比初啼的小公雞還神氣,“論唱歌跳舞,草原上沒人比得過我!”

仿佛被潑了一瓢水的油鍋,現場立即沸騰起來。在場的突厥人回過神來,紛紛叫好。

草原的男女相親相愛,男子靠武力和肌肉、女子靠唱歌跳舞展示自己的魅力。感情若是出現爭搶,鬥武鬥歌是常有的事情。

得到了族人的助威,珠娜得意挑眉,“怎麽樣,怕了嗎?”

李思安伸手,婢女千河立即向前,用溫熱的濕帕子把她手上的油漬擦拭幹凈。她裊裊站起,環視四周後,不急不慢地說,“今晚你們用好酒好菜招待我,我願意用一支曲子回贈大家。”她看向珠娜,“我不是你的敵人。不過能跟你切磋舞樂,也是挺好的。”

嘖嘖嘖,單是這做派,就把魯燥的珠娜比下去了。

“廢話少說!”珠娜把酒一飲而盡,便把瓷碗往上一拋,在瓷碗落下時,腦袋向前一伸,把瓷碗穩穩地頂在頭頂。

眾人很給面子地歡呼鼓掌,“好!”

珠娜得意地沖著李思安微笑示威,開始有節奏地拍掌,畢竟是珠娜的主場,會意的突厥人立即奏起手中的樂器:馬頭琴、骨笛、琵琶、皮鼓……

熱情又歡快的曲子一響起,頭頂著瓷碗的珠娜,立即開口唱起歌來,她邊唱邊跳:熱辣辣的情歌,上下翻飛的寬大裙擺,腳腕上的金色鈴鐺鈴鈴作響,比蛇還柔軟的腰肢……珠娜不停的旋轉跳躍,她的那些小姐妹們還時不時往她身上扔瓷碗,珠娜扭扭頭、扭扭肩,看起來很輕而易舉地就把那些拋過來的瓷碗都接住了。

音樂高.潮疊起,在最急促處,珠娜一個大劈腿,一字馬坐在地上,腰部緩緩向後下沈,身體拱成一個圓。她頭頂著其他的瓷碗,恰恰好好地接住了拋來的最後一個瓷碗!

音樂戛然而止!

珠娜竟然接住了十個瓷碗,一個都沒有損壞!

眾人:“……好!”

(珠娜同學,恭喜你獲得‘草原雜技王’這一稱號!)

珠娜把頭頂的瓷碗取下來,她隨意擦了擦額頭的汗,揚著紅撲撲的臉蛋興奮地對李思安說,“到你了!”神情無不在說:怕了吧!認輸吧!

李思安撫掌,“珠娜姑娘的舞技非常高超。”

她脫下大氅,將寬長的青紗披帛隨意纏繞在手臂上,如同被雲煙籠罩了一般,突的就有了清冷如月的謫仙氣質。

李思安盈盈站在篝火邊向那些有樂器的突厥人伸手,“此次出行,行李簡陋,也沒帶什麽器樂,暫借一用。”她拿起琵琶,抱在懷裏一撥,“音質不錯。”

何大郎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笛問道,“不知公主要跳什麽樣的舞?是否需要大郎幫忙?”

李思安嫣然一笑,“正好!我打算跳飛天,你們若是知道曲子的,就幫忙應和應和。”

衛風撫摸了頷下的長須,哈哈大笑,“今日有福了!竟能一睹飛天!千河,你那裏可有琴?衛某不才,可以琴聲助陣。”

千河答了一聲,“琴乃樂中君子,自然是隨行的。”便去將琴取來交給衛風。

徐五郎急急搶過突厥人手中的皮鼓,“我會擊鼓!”

徐六郎斯文一笑,撿起地上兩根牛腿棒骨,“就讓我為公主念梵文吧。”

霍三郎解下雕花大弓,抓起一個精鐵打造的三叉戟,“我來作金剛吧!”

徐五郎見狀,立即把皮鼓丟給路仁甲,拔出龍泉劍,“我亦來作金剛!”

……

其他人紛紛拿起自己熟手的樂器,從容擺好姿勢。

千河燃起香爐,小扇輕扇,一股裊裊輕煙隨之擴散,寺廟特有的佛香之氣便擴散開來,讓人聞了心神安寧思緒飄遠。

秀秀忍不住搶過路仁甲手裏的皮鼓緊緊抱住,飛天舞啊!傳說中的舞蹈啊!看看這群明顯貴族出身的臨時樂師,你們這麽會玩,還玩得這麽高大上,叫我這個小老百姓怎麽混啊!

李思安斜抱琵琶,擺出一個敦煌壁畫中最常見的飛天動作,她靜神斂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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